翻译经验 | 在军队做翻译,是怎样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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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沈阳军区第三批赴马里维和工兵分队英语兼法语翻译贾辉

翻译经验 | 在军队做翻译,是怎样一种体验?

自从八年前被军校录取的那一刻起,身边的人都说我很幸运:离家前,亲友说我很幸运,因为不用为了大学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发愁;毕业前,同学说我很幸运,因为我不用为了毕业后的生计发愁;到了单位,战友说我很幸运,因为作为翻译,能说好几门外语,不用为转业后的出路发愁。

我也觉得我是幸运的,但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从军让我实现了梦想,而我的梦想,就是能穿上这身军装,希望国防的强大里能有那么一份自己的力量。能够为梦想而奋斗并捍卫它的人,无疑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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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能代表230万中国军人出国维和,更是再幸运不过了。军校四年所学的英语和法语让我毕业后走上了翻译岗位,如今又让我有了机会在世界面前代表中国军人。

2015年春节刚过,单位干事的电话就打来了:“马里维和,需要翻译,想去不?”我真的是一丁点犹豫都没有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便是专门负责维和的同志打电话征求意见:“这批赴马里的维和部队主要由工兵、警卫和医疗三支分队组成,你想去哪支?”我问他哪支更辛苦一些,他说维和哪有不辛苦的,不过工兵每天都要外出施工,也许更累些。我说,那就工兵吧!就这样,我幸运地成为了第三批赴马里维和工程兵大队外事组的一员。经过三个月的封闭集训和22个小时的长途跋涉,5月22日,我们的飞机终于降落在了西非大漠中。

马里任务区在联合国所有的任务区中是最危险的。自2012年政变以来,马里全国便一直处于动荡之中,反政府武装和极端恐怖组织大肆扩张,严重威胁马里的和平稳定。联合国马里多层面综合稳定特派团(联马团)进驻后,中国的工兵、警卫和医疗三支维和分队均被部署在了形势最严峻的东战区,驻地加奥,负责整个东战区的工程建设、警戒巡逻和医疗救治任务。

(二)

若不穿上军装,今生可能都没机会体验置身世界第一大沙漠中是什么感觉。加奥地处撒哈拉沙漠南部,常年高温,日间温度经常保持在近50摄氏度,虽没有人像当年隆美尔在北非那样用装甲车的钢板煎鸡蛋,但汗水落地即蒸发也确是我们这里的真实写照。大漠里干旱缺水,自然环境恶劣,尤其是沙暴频繁,黄沙漫天的大沙暴一周便能遇上两三次。大家的迷彩服总是湿漉漉的,因为在这样的温度下,站一小会儿都要满头大汗,何况还要施工。

我所在的工兵分队共有155名官兵,这里有机械操作手、驾驶员、工程师以及各种各样的专业技术能手,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中国工兵在这里修道路、架桥梁、筑工事、盖板房,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中国标准”,刷新了一次又一次的“中国速度”,中国军人的奉献不但赢得了各国友军的赞赏,还赢得了马里人民对中国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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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人虽说是温和穆斯林,但恐怖分子和极端武装却将“温和”的反义词诠释得淋漓尽致。每天不断的受袭报告、与日俱增的伤亡数字和铺天盖地的袭击预警早已成为了维和官兵的生活常态,防弹衣和头盔永远要寸步不离,碰上陌生人永远要保持高度警惕,外军AK-47的弹夹永远是两个绑在一起。

我们的车队曾两次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遭遇火箭弹和路边炸弹的袭击,每次外出施工,我方负责警戒的战士都要目不转睛地观察敌情,因为所有施工人员的安危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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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说到维和,那就不能不说一下孟加拉这个国家。孟加拉绝对是世界维和大国,其维和出兵数常年保持在全球前三名,其他两个是印度和巴基斯坦。在马里任务区除了孟加拉步兵营和孟加拉信号连这样的部队之外,还有一支特殊的孟加拉部队——孟加拉江河连(Bangladesh Riverine Unit)。

这支部队全部由孟加拉海军组成,主要负责尼日尔河上的安全警戒和巡逻任务。中国和孟加拉的友谊一直不错,中国工兵和孟加拉部队的关系更好。

作为东战区唯一的一支建筑工兵力量,中国工兵分队担负着各种各样的工程建设任务,而其中很多都是为孟加拉江河连完成的:架设板房、修理空调、修建化粪池、平整被大雨冲毁的营区道路和堤岸等等。

可以说,孟加拉营区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浇灌着中国工兵所付出的辛勤与汗水,这也是为什么当孟加拉国海军代表团前来孟加拉江河连视察时他们会盛情邀请中国分队代表出席、为什么当他们种下的蔬菜丰收时会专程赶往中国分队营区将新鲜蔬菜送给我们品尝、为什么孟加拉士兵遇到中国军人和车辆时永远都会跺脚立正并敬上最为诚挚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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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与孟加拉军人共同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我也同他们的各级军官和士兵交流过。但凡提到中国,没有一个不羡慕、没有一个不敬佩,他们的手里拿着中国的56式步枪,上面还清晰地用中文刻着表示单发的“单”字。

曾有一名孟加拉联络官和我说,中国就是我们的老大哥,他让我摸了摸他身上穿的军装,说这布料是中国造的;指了指自己的靴子,说他们穿的作战靴和袜子是中国生产的;又把兜里的华为手机拿出来,点开相册,为我找出他与同事的合影,把去中国留过学的人一一指给我看,并跟我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也能像他的同事们一样去我们的南京陆指和国防大学留学。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不由地为自己的祖国和身上的这身军装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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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工兵分队的大本营驻在加奥市郊,除了在加奥执行任务外,我们在远离加奥100多公里的昂松戈还驻扎了一支近40人的工兵分遣队,主要担负联合国昂松戈营地的建设任务。

昂松戈自然环境比加奥更为恶劣,由于海拔更高,因此阳光更毒辣、紫外线更强,再加上营区紧挨着尼日尔河,所以蚊虫肆虐,加剧了疟疾的传播,分遣队官兵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大本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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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驻守在大本营的大队领导和官兵会经常前往昂松戈进行慰问、运送给养和指导工作。9月17日,也就是“九·一八”的前一天,我随车队前往昂松戈。途中,由两辆92轮式装甲车和两辆猛士指挥车组成的我方车队同由六辆轻型装甲车组成的法军巡逻车队迎面而遇,见到中国车队的法军各装甲车车长主动向我方敬礼,坐在指挥位置上的我代表我方车队向其一一还礼。

在余下的路途中,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这是我从军八年来最为自豪、最为光荣的一次军礼,祖国的强大已经无需再用GDP和各种统计数据来佐证了,西方老牌军事强国的态度从过去的无视到今天的尊敬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作为军人,我们肩负着十三亿人的责任和重托,正值“九·一八”,吾辈更当知耻后勇,捍卫这来之不易的尊严。

身披戎装,头戴蓝盔,在离祖国万里之外的撒哈拉大漠维护和平,这样的梦想,我愿用一生去捍卫它。